江河引出的忧思
作者:重庆商报 来源:重庆商报
日期:2008-01-21
“一条大河波浪宽,风吹稻花香两岸。”郭兰英那极富乡土韵味的歌喉一抒情,还真能催出离乡游子的眼泪。现在,有人从重庆上溯嘉陵江,瞥见枯竭的江水,眼眶更要包不住泪水了。
我老家也在这大河上游的支流,在童年的记忆里,也是一条大河波浪清,两岸筒车汲水吟。即水渠冲着竹筒水车旋转灌溉时发出的咿呀声音,如歌如吟,如诗如画。今天,舟楫失踪,水车失影,河面已成细流,不少江面裸露出滩堵了。这条河曾产一种奇石,县志上称圣泉文石,民间叫菊花石,虽无和田玉、田黄石之贵,亦绝世之稀,琢磨此石的作坊毗连,曾形成一条花石街,却由历年城建挖沙取石绝了石之源,绝迹数十年了。而河中原产的一种畦鱼,民间称较鲶鱼及更味美珍稀的刺驭鱼,文革时还偶然一遇,今也绝迹了。这类物种灭绝,断裂生物链将带来的是生态灾难。
故乡小城外东西两条河流,曾放牧过我的童年,清粼粼波涛的澄明里,洗濯出多少童年的欢乐,已到暮年,还清晰地忆及河滩上蹦跳的鱼,潜水时瞥见透亮的虾,柳堤上纤夫深沉的号子,蓝天上飞翔鹞鹰的唳呜,西山与东山倒映入水,清澈得分不清哪是山哪是影了。这些景象,只能从记忆的存储翻检出来追忆了。
看来,水与诗情画意最相关,更与生机与生命最相关,“日出江花红似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”。不是江南水乡那水的塑造吗?柳永赞赏的西湖那“三秋桂子,十里荷花”。没有水灵灵的西湖,会有这风光吗?我居住的城市,曾经也是一座水网密布的城,从前掘地3尺即是水,现在,地下水下降10多公尺,杜甫草堂古木也成片枯死,岂非警告人们:失水就失去生机与生命么?新疆楼兰古国的废墟,也是一篇衰亡的悼文,造成生命的灭绝,也是因为水。
我们能认为水是很廉价物质,是造物给人取之不尽的资源吗?看看北京密云水库降低的水位,看看黄河多次从开封断流,再看看嘉陵江的枯水,江河密布的巴蜀盆地也出现干旱缺水,更别说北方了,这不是不珍惜水获得的惩罚吗?
从小给孩子读的地理书,都讲吾国是地大物博。其实,吾国物并不博,比如水就不富,占世界人均的1/4。并不充裕的水资源,还随意糟蹋,许多沼泽、湖凹地是地球的肾,轻易就在战天斗地改造山河的豪迈中消灭了,就像乱砍伐森林破坏地球的肺一样,不是自作孽吗?破坏了地球的生态与生理,于是,臭了多年的滇池未治住,治了几十年的淮河还是污浊,太湖泛起蓝藻,海滨涌出红潮,这似乎是遭大自然的报复。唱着那“一条大河波浪宽,风吹稻花香两岸”。不是一种诗意的忆念吗?不是促人忏悔的鞭策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