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父亲
作者:沈兴华 来源:湖北省水利水电规划勘测设计院
日期:2011-01-19
我的父亲是一个集纯朴、善良、正直、豁达、百折不挠等众多品质于一身的人。他养育了我们兄妹6个,一生言语不多,却对我整个人生影响重大。每当回家看到父亲抗美援朝的军功章时,父亲的形象就会在我心里越变越清晰。谨以此文纪念我的父亲。
参 军
父亲的家在江西修水县一个叫埠坑的大山里。全国快解放时,他和儿时的两个伙伴走出了大山,从此渺无音讯,大家都说他们可能当兵去了。几年后,他们平安回到了家乡,父亲衣服上还戴着一个荣立三等功的军功章。政府问他们今后干啥,山里人很纯朴,两个伙伴都选择回老家,我父亲则选择留在镇上的粮管所工作。等我们长大懂事后,听父亲谈论参军一事,他总是拍着胸脯自豪地说:“我可是认准了部队,没有当国民党的兵啊!”那时父亲高大光辉的形象就永远定格在我童年的记忆中,父亲的选择无形中为日后我们六兄妹的成长起到了很大的帮助:一是走出大山使我们有了一个接受正规教育和见世面的机会,二是在物质生活方面也得到了改善,使得我们没象当时山里的孩子一样天天吃红薯饭,至少还有白米饭吃。
粮库保管员
在我印象中,父亲直至让我大哥顶职,一直在粮库保管员这个岗位上勤奋工作着。粮库保管员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,需要有很高的觉悟,职责是保证国家粮食的安全,隔一段时间还要在镇上其它几个人民公社的粮站调动,象轮岗一样。父亲虽然不是共产党员,但是工作起来那是半点也不含糊的。有一年鼠灾特别严重,粮包经常被咬破,尽管采取了很多措施,消灭了很多老鼠,但还是没能完全制止住老鼠的侵害,父亲因此挨了批评。令他想不通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精灵这么厉害?为了弄清楚,父亲当天晚上就进入了粮仓,象当年当兵打仗一样在黑暗里埋伏着,终于发现了是一条硕鼠,只见它灵巧地避开各种捕鼠器具和毒饵,直奔粮包。找到原因后,父亲回家立刻准备了一把打鸟的汽枪,每晚在粮仓里守着。终于在一天晚上,硕鼠又出现了,父亲使出当兵打鬼子的精准枪法,硕鼠当场被一枪毙命。领导对父亲进行了表扬,硕鼠也成为我们的一顿美餐。我继承了父亲这种百折不挠,不把问题搞清楚不罢休的性格,使我在工作和学习中总有着那么一股劲,激励我不断向前冲。
要学费
我们家兄妹六人,全靠父亲一人的工资,生活过得紧巴巴的。父亲当时工资不高,又喜欢喝点小酒,抽点“经济”烟。我小学放学回来时,几次发现他站在铺子里,买上一两散装白酒干喝着,所以每个月发几十元工资,他要留点零花钱。记得我上初中时,学费没交够,曾两次步行1个多小时到他工作的公社粮站去要学费,一次3元,一次5元,父亲都很爽快的给了。这8元钱在现在可能不算什么,在当时可是他整整两个月的所有零花钱,也就是说他要整整两个月烟酒不沾。可是父亲只是笑笑拍拍我的头,什么也没说。我后来终于没辜负父亲对我的期望,考上了武汉的大学,并留在武汉工作。
嘱 咐
1990年的一天下午,我回到江西老家,父亲把我们兄妹几个叫到一起说了一番话,我至今还记忆犹新。他说:“我这一生没存下什么钱,也没能力建房子,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你们六人都是高中以上毕业。我就是平时爱喝点小酒,抽点烟,外面还借了点债,但不多,你们兄妹几个不要怪我,今后你们要互相团结帮助,全靠你们自己努力了!老四你一个人在外地工作,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,我只是抗美援朝时经过武汉,现在怎样,我连路都不会走,所以更要靠你自己了。”第二天我们兄弟几个进山运木材,下午回来时父亲因突发脑溢血而完全失去了知觉,晚上十二点前就匆匆离开了我们。父亲前一天说的话既是告白、叮嘱又是希望,一个想再带父亲游武汉的愿望落空了,这便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。
父亲的一生平凡而朴实,他离开我们已经近二十年了,每每想到父亲的突然离去,心里总有些隐隐作痛。父亲临终前未了的心愿也成了儿子心中永远的遗憾。可我想告诉父亲的是:贫穷离我们越来越远了,国家在发展,武汉在腾飞。您当年在武汉过江时的浮桥已被万里长江第一桥、第一隧取代了,天堑变通途,一切还将发生更大的变化。像您这样除了出国打仗而从未出过远门的人,在武汉可真是会迷路啊!不过您放心,我们已经长大成人,有您的话语激励着我们,我们就不会迷路,一定会互相团结帮助,在广阔的蓝天下开拓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