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还是赚钱，这是一个悠久的话题。自古以来，读书人就从没拿正眼瞧过商人。读书人一向自命不凡，声称自己身有“书香”，而贬低商人身带“铜臭”。
说起“书香”，就令人想到“书香门第”，进而忆起诸如：“学而优则仕”，“万般皆下品，唯有读书高”，“书中自有黄金屋，书中自有颜如玉”等祖训。朝朝代代，不论哪一种说法，书终归还算“香”，读书终归还不“吃亏”。其实我看，书倒未必见得能“香”到哪里去，记得梁实秋先生曾考证过“书香”，认为它“大概是指松烟油墨印上毛边连史，从不大通风的书房里散发出来的一股怪味。”
既然如此，我们再仔细想想，铜也不一定臭啊？铜者，钱也。铜臭一词始见于《后汉书》，说的是东汉一个叫崔烈的人用钱买得高官，被世人讥之为“铜臭”。这里是“情绪化”了的感觉，而非指气味。它只表明平民百姓对有钱人以钱行贿，对此行为蔑视和愤懑而已。
由此看来，古人的“书香”与“铜臭”之说，并非具体有所指，其间的猫腻与瓜葛只能反映民间重文轻商的观念而已。
不信你可以翻开历史，古中国的商业很不发达，《儒林外史》里的人物到处都是士大夫崇尚“清廉”，读书人自命“清高”。“君子固穷”的观念根深蒂固。商贾屡遭世人贬损，形象欠佳，名声多恶，地位不高。读书人孤芳自赏断不肯与生意人为伍。尽管生意人作出欲以读书人装潢门面、附庸风雅的姿态，但骨子里却瞧不起读书人的“酸臭”。
于是，读书与赚钱似乎成了一对冤家，闹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。越是谈不拢，偏又分不开。“书”离了“铜”的支撑，无论如何“香”不起来，“铜”没了“书”的点拨，生殖繁衍难以为继。
当大学教授羞于炫耀肚有满腹经纶、家有几橱藏书，而发一声：“我们掉价了”的叹息时；当腰缠万贯的个体户从肺腑里喊出：“我们穷得只剩下钱了”的时候，我们才有发觉了“书”与“铜”不灭的辩说。“只剩下钱”的贫穷无疑是真正的贫穷；而“仅拥有书”的富有就是富有吗？“书”与“铜”并无深仇大恨，犯不着相互鄙视，而应融合和浸润才是。